我没有感觉到别人所形容的震撼,影片没有悬念,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尤其开头平淡寡味,镜头下就是琐碎的日常生活,虽然是藏区人民的,但也就是吃饭做事休息而已。演员也是素人,你看演员表:尼玛扎堆饰演尼玛扎堆仁青晋美饰演仁青晋美。
他们就是芒康村土生土长的藏民,他们没有在表演,只是本色出演。导演张扬说,这不是纪录片,这是“真实的电影”。
整部影片2个小时,我坐在那儿看着他们磕了2个小时长头,目不转睛。
并不是磕长头吸引或感动了我。年我在西藏旅行了大半个月,在路上在寺庙前,我见到了太多虔诚的藏民,手持转经筒围着布达拉宫转经的老人,在大昭寺前不管日升月落磕下一个又一个长头的成年人。
还有一个孩子,无论清晨还是下午,每天都能看见他绕着大昭寺磕长头,不知道他已经磕了多少,还要继续磕多少,全身满是灰尘衣服已经看不出底色,额头磕出了一个鼓鼓的包,还有着厚厚一层茧,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我见过最坚定清澈的眼神,至今仍深印在我脑海。
磕长头并不会再让我觉得震撼了。但是,这部电影仍深深打动了我,他们的人生态度打动了我:不抱怨、不自欺、往前行。
尼玛扎堆的叔叔杨培年纪大了,最大的愿望是去拉萨朝圣。当时,我并不能理解这有多难,即使生活贫苦,去到拉萨的花费一大家子凑凑应该也还好,毕竟21世纪了交通已经很发达。因此,一大家子人轻描淡写的商量几句,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就通过了我也觉得很正常、即将临盆的孕妇加入很正常、七八岁的小女孩跟着一起很正常。
直到尼玛扎堆开出拖拉机我也觉得很正常,拖拉机就拖拉机吧,比客车火车慢一点但也还好了。直到他们上路后第一步就开始磕长头,直到我看到路旁的界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要一路长头磕过去!原来路程有里!原来他们至少要一年才能磕到拉萨!
一年啊!这一年要风餐露宿,要日晒雨淋,孕妇要临产婴儿要出生,小朋友要休学可能会生病,男人们要停止劳作没有收入来源,老年人身体不好扛不扛得住,还有一个胳膊有伤。这些实际情况你们不考虑的吗?不担心各种意外吗?
没有这么多顾虑,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做好准备,上路前行。
果不其然,各种能预料到的状况都来了。孕妇在半夜发作要生了,怎么办?赶紧开上拖拉机在崎岖的医院。幸好,母子平安,医院坐月子吧?什么?医院?生完马上抱着孩子继续回到原地重新上路?
小女孩扎扎生病了,跟妈妈说头疼。尼玛扎堆说生病了你就不要磕长头了,妈妈说没有关系,发烧而已,等有了药店买点药吃就行了,不影响磕长头。
天气无常遇到雨雪了,那就迎着雨雪前行;路上涨水淹没了道路,那就在水中前行;拖拉机被撞毁了,肇医院,挥挥手你赶紧走救人要紧;半路被山石砸伤了腿,那就休息两天再前行;路费不够了,那我们停下来打工赚点钱再前行。
然而,更大的意外来了:杨培老人过世了。在冈仁波齐山脚下,在转山途中的睡梦中,过世了。生老病死,是平常,也极不平常。请来喇嘛唱诵一场经,把杨培老人背上天葬台,为他垒上尼玛堆挂上经幡,没有痛哭没有悲恸,生者继续前行。
我想,以上任何一种状况,如果轮到我身上,最轻也是抱怨不止,或者要折腾一阵子发泄不满。更遑论生子或去世这种大事,不让日常生活停摆三五十日,怎么凸显出事情的重大?
可是,他们平静而淡定,来了什么接受什么,不抱怨、不自欺、往前行。
尼玛扎堆不抱怨这支老弱病残的队伍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他答应带他们去拉萨朝圣,去冈仁波齐转山,那就要去到。
次仁曲珍不抱怨自己要在路上生子、坐月子、带孩子,选择了那就走下去。
扎扎不抱怨她这么小年纪也要与大人们一起风里雨里磕完四千里。
他们不抱怨别人撞毁了拖拉机又无地维修。
他们不抱怨突来的暴风雨,帐篷还没支起来就已把每个人浇成了落汤鸡。
他们不自欺,路是自己选的,每一步都要自己走完。
杨培老人和孕妇次仁曲珍身体不便磕长头,那就一步一步走,不坐车;曲珍生完小孩可以磕长头了,那余下的路程我磕长头;拖拉机坏了需要人力拖物资,那就拖一段路放下物资再返回原地重新磕头;磕一个长头要走几步那就是几步。
那他们是生来温顺,逆来顺受吗?当然不是,他们也会深感命运的不公平。
杨培老人哀伤于他的哥哥至死未能完成去拉萨朝圣的愿望,他自己大半生“跟着牛尾巴转”未出过远门,而与他同龄的老人已经去过了很多地方;仁青晋美在路上被滚石砸伤了腿,他问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前两年家里盖房子死伤了工人,让他赔得倾家荡产,至今负债累累,他自问从祖辈到他都没做过坏事,为何就他倒霉?
他们每个人生活都有不如意之事,一如影片中的插曲歌词:“我们都是同一个母亲,但我们的命运却不一样,命好的做了喇嘛,我的命不好去了远方….”
命运从来不公平,
可是抱怨无事于补,
只有一直努力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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