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记|乌驹绛衣,帅气的隆多,被称为流落人间的“仓央嘉措”
图·文/舒放
隆多,是这次阿坝之行新结识的朋友,一位年轻的僧人。在我们相处一周的时间,每次外出到了旅游景点,隆多都会成为女游客争相合影的重点对象,甚至有几位颇具文艺范儿或者说浪漫气息的年轻姑娘,说这位僧人好英俊,简直就是流落在人间的仓央嘉措。对于出家修行的人,世俗之人抱有一份好奇,很正常,尤其见到年轻帅气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是什么让他们“舍弃”了人间繁华?争相和隆多合影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这份追求背后的原因也各种各样。很多磕等身长头到拉萨大昭寺朝拜觉沃佛(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的人,如果问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回答可能会出乎我们的预料,他们说,是为了世界和平。
隆多,是藏语“教法、教理、教派”之意。这不是隆多的全名,和其他格鲁派僧侣一样,隆多这个法名一定会冠以“罗让”,这是宗喀巴大师的尊名;一如汉地的僧人都姓释,那是佛陀尊称“释迦牟尼”的首字。至于是罗让隆多还是有中间名,我没问,这不重要。不过,我能一下子就记住这个名字,多少还是和康雍朝那位九门提督“隆科多”有关。
隆多确然英俊帅气,如果用我们俗家的话来说,就是一帅哥。脸上线条明朗,五官周正,也难怪那些女游客要争相合影。隆多汉语很好,如果有不能翻译的地方,不是因为对汉语掌握不够,而是相对应的知识积累不足——这绝对不是对隆多的轻视,毕竟,学无止境,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那天,在德合隆寺四臂观音佛像基座的前殿,也就是供奉有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三尊四臂观音小佛像的殿堂里,四面墙上,是用名贵金丝楠木雕刻的“授记”场面,是本寺仁波切在梦中被授记时的真实记录。在最后一幅,是一个拥妃金刚,下面有藏文,隆多读了出来,我问是哪尊——这些雕刻完全出内地雕刻大师之手,所以佛像完全采用文相。除了拥妃之外,从造型和法器上完全不能进行相关识别。隆多翻译不出相对应的汉语,然后说,就是最重要的五本尊金刚之一。说完看着我,那意思很明显,要我一一说出,说到的时候,他自然会点头。
胜乐金刚?时轮金刚?大威德?喜乐金刚?那一时刻,我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我在不久前还专门写了介绍五位本尊金刚的文字,如果说记性不好那纯粹是借口。我接着说:玛哈嘎拉?大黑天?金刚亥母?大日如来?隆多和旦真都笑了起来。从说出“玛哈嘎拉”开始,他们就都知道,我已经是在用玩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了。是的,那一刻,我基本上在对两个年龄上而言的小辈显露顽皮。
汗颜之至。五本尊,说出四尊,剩下的一尊实在想不起来了。如果隆多说的没错,这是五本尊之一,那一定就是忘了的这一尊。后来,回到上师府邸(昂欠)后,隆多举着手机对我说:密集金刚。
我想我再也不会忘记了。
隆多的身份,应该是上师的近侍或者说管家吧。他就住在上师昂欠的偏房里,没有自己的僧舍。平时照顾上师的起居饮食,还在做法事的时候帮忙,里外都是一把好手。有时候在厨房忙碌时,这边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感觉哪儿都离不开隆多。隆多的烹饪技术很好,有一天他给我端上一盘西蓝花和油麦菜各占一半的素菜,看上去仍保留着绿色蔬菜的色泽。盘子里很洁净,没有那种拖泥带水的汁液,也不见有任何调味品和佐料。但入口时,两种蔬菜滋味各不相同,而且味道都很足,尤其是西蓝花的辣味。
开启了智慧的人,是不一样。而且天天在上师身边,得多大的福报。
每天早上,隆多会熬酥油茶,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烧开水。这确然是修行,日用寻常不离道。到了野外草原上,一切都还是隆多操办。头一天晚上的时候,隆多就忙碌着不停装车,他没叫我搭把手,我自己从装车的物品中看出这是在做野餐准备。隆重说是的,明天会在外面,我们不回寺院。上师最初的打算是一条环形线路,期间会抵达上师的本寺。只是后来在行程第三日,汽车出了故障,上师叫来拖车,另租了车载我们回到阿坝,计划也做了相应调整。
野餐的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搬了一会东西就有些气喘,然后看着隆多在用这种专门烧牛粪的野外开水炉,觉得稀奇,就“帮”他点牛粪。火燃起来后,烧水的时间很快,十来分钟。
正经野餐进行了一次,然后就是车子抛锚(引擎盖直接冒出浓烟,车子猛然刹住,几乎就在路中间,好在有惊无险)之后,在等待拖车和租车时,临时性地坐在草地上野餐了一次。那天,上师披了一件大氅,是那种尊贵的明黄。这是身份象征,普通僧人不会穿。有路过的车专门停下来,车上下来的人,非常恭敬地走过来,远远站定,弯腰对上师行礼,请求合影。这是隆多没被抢着合影的少数时间之一。
后来我们到阿万仓,隆多又被几位游客围住。那天,我们三人都背着相机,而且隆多和旦真的相机要远比我的高端。特别是旦真,最后不声不响拿出一个“小白”长焦镜头,隆多和我都忍不住叫了起来,土豪在这里啊!旦真说相机是他哥哥的。哥哥是一位传统手工艺人,这套设备是用一套酥油熬制过程中用来过滤的铜勺换的。返程那天,是旦真的哥哥开车来上师昂欠接我,一行还有他在泸州读书的妹妹。和我家孩子同级,那年入学时,咨询过我一些相关事宜,这次算是见面了。
可能是我们更像一个摄影小团队。所以那几位游客围住隆多的时候,最先的问题是:你们这也算是一种体验生活,一种游历吧?然后一位女游客说:我不是很明白哈,就是你们平常都开些什么课,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然后她深怕隆多不懂,就补充说你们学不学物理、化学?
所谓成年人最大的自律就是不要好为人师。我那天确然拼尽全力才忍住没去给隆多“解围”。对一位出家师父而言,一个开启了智慧的修行者言,我这个愚笨的俗人哪有资格替他解围?而且这也正是我学习的好机会,我期待隆多的回答。
隆多的回答滴水不漏,真的是大智慧。具体的回答就不再一一引述。那天在说到出世间护法殿的时候,隆多又考了我一次,那次我没太丢脸,对出世间的护法——诸佛菩萨显现的忿怒化身,还能回答出来。
隆多给我讲述了很多我之前听过只言片语,但不甚了了的有关传闻。也使得我融会贯通了某一范畴内的相关知识,从这点而言,隆多是在给我传法。
隆多的帅,还在他的骑术。驾驭马匹的样子真的没得说。乌驹绛衣,鲜明对比之下,觉得真的是穿越了。那天车出故障后,我们坐新租的车行至花湖景点,上师让隆多陪我去游玩。我坚决制止隆多购票,说什么也不进去,我真的承受不起啊!后来上师还是在瓦切小镇安排了骑马项目,说是对我的补偿。我胆小,只敢让隆多牵着我的马,我跟着他身后溜达了一圈……
隆多的故乡在甘南。初中读了两年,然后出家修行。想来,隆多还没开始正规的扎仓学习,但他俨然已经有了相当的资粮。我们说起达基等人时,他总是有着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悦。隆多说,我们都希望达基后年能考取拉然巴格西,我们大家都希望。
在山顶拍照时,隆多指着寺内一栋颇有些规模的白色四层楼对我说,那是我们最出色的一位大格西的房子,他是旦真的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和所有追求智慧的人一样,隆多亦是满怀的敬意和喜悦。
有幸结识这样一位非常出色的修行人。
对了,在返程前夜,一场法事最后的上供下施过程,隆多邀我一起参与。在下施的时候,告诉我不能回头,不能说话,那短短的数十步,我如履薄冰。后来就在位于他寝室旁的“桑康”房中上供时,他说现在可以说话,随意。然后还让我拍摄了很多镜头,并一一说明不同供品所供奉的护法:大威德金刚,吉祥天母……
在回到成都之初,我就征求了隆多的同意,会有这样一篇文字以及他帅帅的照片。
祝福隆多,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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