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苍苍的科尔沁大草原上,陈列着许多黄白相间的大帐篷,其中有一构造奇特、色泽鲜艳,同周围的褐色牛毯帐篷相比较,显得特别显眼的一座,就是科尔沁大草原上的雄鹰——贝勒塞桑的住处。
一个男孩,两个女孩,欢声笑语,连蹦带跳的从这奇特的帐篷中走出来。他们手拉手,唱着科尔沁草原上的流行舞曲,跳着草原上流行的舞蹈。
动作虽然不十分娴熟,却跳出了这草原上的精神,跳出了这大草原上牧民的欢乐和生机。
科尔沁
是蒙古出了名的大草原。每当春季来临,开黄花的薄公英、蓝色的马兰花、紫色的灯笼草、红色的山丹丹,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一簇簇、一朵朵,绽开在绿茵茵的草毯上,花、叶互衬,构成一幅天然的、巨大的图画,陈放在苍茫的穹庐底下。牛、马、羊的追逐、嘶叫、牧羊人骑着疾缓适度的牧马,摇着清脆响亮的牧鞭,百灵啾啾的欢唱,人们不禁赞叹造物者的匠心独运。
它赋予了大自然的美、赋予了草原上昂然向上的勃勃生机。
远处,一个小小的黄点出现在这幅天然画图中。渐行渐近,一会儿呈现在人们的眼底,原来是一位蹒跚独行的僧人。
他,一身黄色僧衣,童颜鹤发,漫漫行尘掩不住他神采奕奕的不凡面容。两只明睿的大眼,射出独具慧眼的目光。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在三个正蹦正唱的孩子身上,久久不去。
一个身材魁伟、神情威严的男子走出帐篷,三个孩子一起扑向前去,齐声呼喊:“阿爹!”那男子亲昵地叫了声:“玉儿!”
三个孩子都扑进了那男子的怀中,显示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感情。
“想来你就是这草原上的雄鹰塞桑贝勒吧?”
“啊!……”
那男子见这喇嘛,不禁愕然!
“宝相庄严、威武,除了贝勒,这草原上有谁有此尊颜?”
那喇嘛盯着那男子说道。但他的语言和神情并没有逢迎阿谀之意。
“那您?”
“贫僧是绥远大召寺喇嘛,法号乌喀尔。”
“原来是大活佛乌喀尔,‘有眼不识泰山’,失礼!失礼!快请帐内落坐。”
“贝勒不必多礼。贫僧有急事,赶往建州,经过此地,打扰了,打扰了!”说着,指着那最小的女孩道:
“这小女孩可是贝勒爷的格格?”
“正是小女玉儿。”原来塞桑走出帐篷时,叫的小玉儿,就是这女孩,看上去不过四五岁。
玉儿见这黄衣白发老头,老盯着自己,又指着自己同阿爹攀谈,小脸直对着他,两只滴溜溜乌黑的大眼,不住地上下翻转,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老头儿。
乌喀尔活佛又问道:“那两个?”
“男的叫吴克善,是我儿子;女儿叫彩虹,是我大女儿。”
吴克善和彩虹仍然在唱、在跳,好像没事人一样。吴克善还向彩虹贬了贬眼皮,示意不要理他。
“塞桑贝勒!”乌喀尔活佛很郑重地道:
“这三个孩子都长相不凡,以后必然大福大贵。贝勒爷好福气呀!这男孩子以后可以拜侯封臣,女孩子也贵不可言,尤其这小女孩,将来更“母仪天下”。
塞桑听到此言,两手合十道:“活佛过奖了!我怎么能有那福气!我只不过是这草原上的小小首领,怎会有这等富贵?活佛请进帐篷用茶。”
塞桑被“母仪天下”四个字震惊了。我这个小部落,土地虽然开阔、广大,人口亦不过万人左右,世世代代栖息在草原上。在天神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个小不点的地方,能够有吃有穿,子民们能不受饥饿、不患冻馁就是万福了,还谈什么福贵?对活佛的夸赞,将信将疑。
“大活佛,你说小女以后能成为大明的皇后?”
塞桑虽然半信半疑,总还想问个究竟,问个明白。原因是:这科尔沁原属建州汗管辖,而建州汗又隶属于大明皇帝,塞桑才向活佛提出一问。
活佛没有立即回答,他把目光移向了草原上的羊群,又好像把目光超越了羊群,望到更远更远的南方。
“贝勒爷是说大明朝的皇后?不可能。”乌喀尔把目光收回,转向玉儿,认真地道:
“大明的朝纲混乱不堪,奸臣当权,皇帝昏庸无能,朝廷上下,乌烟瘴气;田园荒芜,社灶烟冷。广大黎庶,苦不堪言。要不多久,必有新主代朱姓而立,大明的气数不久矣!”
塞桑立即又问道:
“你是说不久将有新主建朝开国,位居九五吗?”
此事刚出口,自己又摇摇手,予以否定。
“可是大明气数未尽,中原也好,四边也好,都还没有取代大明的英雄豪杰崛起而取代的呀!”
“龙潜于渊,尚非其时。”
乌喀尔活佛又把目光转向南方,缓慢而又极其慎重地说道:
“天机不可泄,贝勒爷你就不必多问了。请好自为之。”
说完,拂袖向东,仍是蹒跚着步履,飘飘然而去。由近渐远,大草原上又是由大而小,最终一个黄点儿消失了。
大活佛飘然而去,一团疑云,久久地、久久地萦绕在这既大又新、色泽鲜亮的大帐篷中。
莽古思带着满身的行尘,回到了这帐篷里,小玉儿跑进了爷爷的怀中,小巧灵便的小嘴拨动着两唇,对爷爷道:
“你到哪里去了?爷爷!看你的胡子。”说着伸出白嫩细柔的小手把爷爷胡子上一片草叶摘取下来,摔得好远。
莽古思被小孙女儿的乖巧天真的问话和动作逗乐了,自捋着苍白的胡子道:
“还是我孙女玉儿最疼爷爷。来!让爷爷亲亲。”当满带胡须的脸贴近玉儿的脸颊,还没沾边,玉儿挣出了怀道:
“爷爷的胡子扎人。”说得满帐的人都大笑起来。
一阵逗乐过去后,莽古思问玉儿道:
“有什么新鲜事要告诉爷爷的吗?”
玉儿见爷爷问她,立即又靠近爷爷道:
“刚才来了一个穿黄衣的人,跟阿爹说了一些玉儿听不懂的话,阿爹请他进帐落坐用茶,他没答应,不大会儿,他就走了。”
“噢……”莽古思遂面向塞桑问道:
“穿黄衣的是什么人?说了些什么?”
塞桑见老爹询问,遂将乌喀尔活佛说的话如实地向老爹叙述了一遍,然后以庄重的态度说出了自己对活佛之言的看法:“活佛最后说:‘大明气数将尽,不久必有新主代朱而立。’这不可信。你看,不管是中原,还是周边四邻,哪有能够代朱明而立的新主材料。”
莽古思捋着胡须,许久没有出声。他站起身来,脸色凝重,像似胸有成竹说道:
“那倒未必。塞桑,你看,那辽东地区,建州同海西各部落,争斗正猛,各个部落的力量马上就可以看强弱。那建州后金,有昆都沧汗的率领,正日益强大,努尔哈赤是一代雄主呀!说不定……
塞桑经父亲这一提醒,似有所悟,“对!说不定豪杰就出在建州。”
秋风横扫草浪,草原失去青葱,西斜的太阳,映照着无垠的草原,万紫千红的野花,已经没有了烂漫的景象。仅有几处耐寒的不起眼的小花,寂寥地陪衬着这广漠的原野,呈现出缕缕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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