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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的路冈仁波齐下

来源:大昭寺 时间:2023/6/16

生是过客。

跋涉虚无之境。

黎明时分,天微亮,窗户透进微光。起来去外面院子走了一圈,找水洗漱。偌大的院子,两层楼,三面房舍,除了我们俩,以及三个在院子中央对着对面神山惊呼、拍照的游客,此外,再无其他人。老板也依然看不到踪影,只有院子上空的经幡在冷风中呼啦啦的飘。海拔的宾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住过的海拔最高的住宿。院子后面是一条河谷,河谷对岸的半山腰上是一座寺院,应该就是止热寺无疑。

云中的冈仁波齐

止热寺

呼吸着稀薄的冷空气。冈仁波齐神山和宾馆似乎只有几步之遥,近到神山脚下的碎石,冰碛,冰川我似乎都触手可及。主峰峰尖尚在云雾中,太阳尚未升起,我们等不到看日照金山。

回到房间,子卿已经起来。她在往桌子上摆好我们要吃的早餐,保证能量的摄入。今天的路程会比昨天更远、更难、海拔更高,我们需要充足的能量。她看着我问道:

“你头还疼吗”

“轻微的,不影响,应该不是高反”

“那就好”

“我又梦见他们了”

“还是工作上的那些人吗”

“嗯”

“你辞职有半个多月了,但是你还未放松下来。忘掉这些人和事,也许你还需要两个月甚至更久。来到这里,就不要再去想起他们,你已经在西藏在阿里了,这里已经离他们很远了,放轻松一点”

“好的”

神山以及山脚下的宾馆

佛教认为,最高的山,是须弥山,须弥山是世界的中心。《大藏经·俱舍论》记载:从印度往北走过九座山,有座大雪山,这就是绵延千里的冈底斯山脉的主峰冈仁波齐。藏语意为“雪山之宝”。佛祖释迦牟尼尚在人间时,守护十方之神、诸菩萨、天神、人、阿修罗和天界乐师等都云集在神山周围。苯教、藏传佛教、印度教、耆那教都认为冈仁波齐就是传说中的须弥山,世界的中心。每年,来转山的,不仅有藏族,有汉族,也有印度人、尼泊尔人、不丹人。这座海拔的雪山,不仅是我们的神山,也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山。

9月是转山的旺季,今年情况特殊,疫情肆虐,口岸城市陆续封闭,印度人、尼泊尔人、不丹人暂时无法像往年一样顺利入境转山。走在转山路上的只有虔诚的藏族同胞,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人。转山,有人用两只脚,也有人磕长头双脚走的,还有的一路匍匐磕长头。无所谓形式,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完成自己的信仰,或者任务、目的。背着婴儿的藏族阿佳从我们身旁经过,匍匐在地上磕长头的阿妈,一身尘埃。穿过挂满彩色经幡的木桥,木板吱呀作响。回过头来看身后的神山还有匍匐在地上的人,那一刻,眼中隐约有泪。

背着婴儿朝圣的藏族阿佳

挂满经幡的木桥

太阳升起,云雾散去,云朵在荒凉的大地上投下一块块移动的巨幅斑影。我们需要穿越乱石堆叠的河谷,爬上不远处褐色山上的之字形山路然后到达天葬台。触目所及,皆是荒芜,寸草不生,仿佛从远古时期跨越了几个世纪而来洪荒,这样的洪荒覆盖了整个阿里大地。走几步要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稀薄的几近窒息。

通往天葬台的之字形山路

休息的时候遇见背着登山包的中年男人,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里都是疲惫和崩溃。他从过来,遇上泥石流和塌方。地质灾害已经破坏了西藏之旅的美好幻想。阿里大地的贫瘠,转山的艰难,高反彻底粉碎了对西藏的所有美好幻想。他说,回去一定要跟朋友们说阿里有多美,一定要把他们也忽悠来,上当的滋味也要让他们尝尝。他说,再也不想来西藏。给了一小块巧克力他,补充体力。像所有路过的藏民向我们俩喊加油一样,我们对他也说了句加油。然后继续我们的路。路边堆满了玛尼石堆,偶尔也会顺手捡起石头堆在已有的玛尼堆上。这是一直以来去藏地的习惯。

身上系着围裙磕长头的年轻小伙靠在路边休息,我们经过他身边,他看着我们笑,然后说:扎西德勒!加油!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皮肤晒的黝黑,身上沾了一身的尘土,额头眉心上因为磕长头都是灰土。那是结结实实一步一步五体投地匍匐在地上磕出来的印记。他的眼睛很清亮,仿佛有星星。城里的人,是没有这样的眼睛的,有的都是疲倦、躲闪、自卑、自傲、试探、狂妄、精明种种。

海拔的天葬台。路两边拉满了五彩经幡。漫山遍野的玛尼石堆,还有散落期间的帽子、衣物、一团团头发。有生者的,应该也有亡者的。生者将自己的随身衣物或者身体的一部分,比如血、头发寄放在这里,意寓告别苦难,获得重生。很多衣服或者帽子被套在玛尼石堆上。远远望去,仿佛一个个人矗立在这天地之中,荒野之上。风吹过这片大地,他们看着来来往往的信徒,他们不说话。

子卿

天葬台下的河谷上一条路迹走向冈仁波齐东面,那里通向康珠桑拉姆拉山垭口,也就是传说中的空行母密道。冈仁波齐转山线路分为外转和内转。外转即传统转山线路,塔尔钦出发,再回到塔尔钦镇上,全程54公里。内转相对外转,较为神秘,也更艰险,在天葬台附近和外转分道扬镳,进入空行母密道,翻越康珠桑拉姆拉山垭口,到达冈仁波齐的怀抱之中。那是人类能到达冈仁波齐的最高高度。只有外转走了13遍的人才可以走内转线路。

流浪的藏狗,一看这毛色就知道它们都是一个家族的

在这里再次遇见昨晚的那三个年轻人。情侣两今天状态不错,但是另外的男孩子远远掉在后面,脸色发白,嘴唇乌青,步履蹒跚。很明显的高反,而且症状不轻。彼此打了招呼,便越过他们而去。

天葬台之上

从天葬台继续往上,经四公里会到达海拔的卓玛拉垭口,全程海拔最高的地方。也是这四公里让人走的几乎绝望。以为天葬台上去的那个山岗就是垭口,到了那上面发现,转山的路之字走向东南方向,那里的两座山之间拉着无数的彩色经幡。以为那个地方是垭口,等拖着沉重的步伐,歇了无数次爬到两个山口的时候,抬头发现转山的人们还在我的头顶上方,那里还有更高的垭口。这一路有不少圣迹,天然形成的巨石洞窟,洞窟狭窄,据说德行有亏的人是无法顺利钻过去的。一个藏族家族男女老少在集体钻洞窟,笑的不亦乐乎。路旁的一块石头,上面坑坑洼洼的凹槽,路过的藏族会用手去摸它,有的会俯身用额头去轻轻触碰它。猜测应该也是一处圣迹。

第二个垭口

垭口下的子卿

雪山

朝圣的人路过这块石头会去触摸它

捡了两块石头揣兜里。距离卓玛拉垭口还有数步,子卿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大口喘气,身后的藏族大叔还有两个年轻一点的小伙手持念珠从后面赶上来。大概这条路上汉族人少,便也坐下来看着我们休息,一边捻动珠子一年看着我们笑。大叔跟我们说话,我们彼此语言不通,但是大家仍然叽里呱啦在说,然后说完他会哈哈大笑。给我们竖大拇指。我想给他们和子卿拍一张合影,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笑的样子很美。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拍下那个瞬间。

子卿和藏族大叔(绛色衣服)

比人还高的巨石上贴着很多相片,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还有一元一角五角的人民币。相片中一张张笑的很单纯的面孔在阳光的暴晒和风霜雨雪下日趋模糊。我不知道那些面孔是属于生者的还是属于亡者。属于谁,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张张面孔所代表的人,或者他的亲人已经来到这里,向神山祈愿,洗去一生罪孽,亡者转生,生者新生。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再生。

真正的垭口还在头顶的上方

两点左右抵达卓玛拉垭口。阳光剧烈,五彩经幡遍地。西面的雪山白雪如盖,晶莹剔透。垭口的大风吹的人几乎站立不住。朝圣的人们聚集在这里,他们会大声喊着“恰恰索索,拉加罗!”我记不起来,我是在哪里看过“拉加罗”的释义,藏语意为“神助我胜利”,似乎是在一本书上。人们纷纷坐在路边的空地上,石头上,吃糌粑,青稞饼。这是他们的午餐。他们会一边自己吃,也会一边从布袋里掏出一把青稞,撒给四周的鸟雀吃。这里虽然是不毛之地,但是垭口的鸟雀都被喂养的很滚圆,而且不惧人。在这块土地上,人类能和动物相处的十分融洽。

卓玛拉垭口

卓玛拉垭口下山至塔钦,24公里。但是下垭口的路程便快了许多。卓玛拉垭口下去数步,便可以俯瞰群山环抱中的一汪碧水——慈悲湖。碧绿的湖水仿佛一块翡翠,镶嵌在荒凉的大地上。下山的路陡,一些地方不得不小心翼翼借助登山杖。磕长头的人们在这个地方依然坚持匍匐在地上。红衣服的喇嘛,大概有五十上下,在一个危险的地方,他站到一侧,看着我们安全通过,方才下来,但是在平路上,他很便走的消失不见。

慈悲湖

下山途中再次遇到一处茶馆,四周红嘴乌鸦在觅食。进去最里面的位置点了两份盖饭以及一壶甜茶。情侣俩也在茶馆,但是并没有看到高反的那个男孩子。情侣俩问我们在哪里看到的他,大概还有多久能上来。心理估摸着,按那个男孩子高反的状态,他们起码隔了三个小时路程吧!不知道喝了几杯甜茶下去,子卿在对面跟我讲着话。我嘴里应着她的话,下一秒就打起了盹。一个失眠数十年的人,在昏暗的茶馆里,四周喧哗,外面风声凄厉,就这样突然进入睡眠,撑着头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又惊醒来。子卿正在对面玩着手机。

“你醒了?我跟你说话,你突然就睡着了”

“我睡多久了”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吧,没太注意看。”

“我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你可能走累了!是继续走还是再坐一会儿?”

“走吧,天色不早了,今晚又要赶夜路”

执子之手

子卿

沿着蜿蜒的河谷一路向南,路上人越来越稀少,慢慢的似乎天地间便只剩下我们俩人。太阳逐渐西下,夜色悄然笼罩了整个山谷。夜色浓如墨,大部分时间不敢开手电,担心电量不足以支撑全程。借着星光月色在山谷间穿行。耳畔是河谷那边传来的流水潺潺,间或有鸟兽的啼叫,还有呼啸的风。四周是无尽的大山,暗影重重。这是一段漫长崎岖又幽暗的跋涉之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说这山里有没有狼”

“不知道呢!这条路上应该没有吧,不然那些转一个晚上的怎么敢走”

月亮已经升起

偶尔看见黑暗里里人形轮廓,似蹲在路边,会打开手电筒照一下。是路边高耸的玛尼石堆,有的被系着白色的哈达,有的被穿上了衣服。黑暗里,像极了人,他们就这样看着我们过往的人。子卿走的明显比白天快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走在我前面。穿过一片玛尼石堆林立的空地,借着月色看见一只动物穿梭期间,然后隐匿黑暗中消失不见。那一刻月亮隐入云层,我们被沉默的玛尼堆包围,周遭似乎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我们,仿佛进入到了某个远古大巫的阵地中。

我觉得没有语言能形容这样荒凉的美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许久,听见身后有来人的脚步声。停下来等人走近了,发现是个女孩子,似乎就她一个人。子卿担心对方安全,喊她一起走。但是女孩子头也不回就从我们身旁经过,径直而去。并且甩给我们一句话:有狼!剩下我跟子卿面面相觑。不知过了多久,又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子卿满怀希望的停下来朝黑暗里努力看过去,却是一男孩子,问道,刚刚有没有过去一个女孩子?我们说,有的。男孩子说了几句气话,骂了一句她有神经病,然后很快也消失在黑暗里。我跟子卿再次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那天夜里,似乎听到了两人的争吵?但是若干个小时后,我们赶上他们的时候,两人正坐在土坡上相安无事欣赏月光。

乌鸦,在藏区它们是受人欢迎的鸟,报喜

很久之后,看见远处山脚下的灯火,那是我们要抵达的地方,但是依然很远很远。弯弯曲曲的山路,绕不完的山梁,走不完的黑暗。仿佛此岸和彼岸。这岸的幽暗沉寂望着那岸的世间烟火,满眼都是艳羡和渴望。

看了无数次的地图,看看我们距离塔钦镇还有多远,估摸着自己还要走多久。地图上的距离让人心生绝望。两个人都已经累到连话都不讲,只顾埋头走路。下到山脚,走上平坦开阔的砂石路。我们以为目的地就在眼前,实际尚且很远。这是一条很直很直,也很长很长的砂石路,长的似乎没有尽头。子卿感叹了几次,说这条路太实在!有车驶过的时候,我循着车尾灯消失的地方估算这条路什么时候到尽头。但是它很久才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子卿疲惫地说她走不动了,脚痛。问我是否可以放弃转完全程让车来接我们。我说可以。拨通了酒店的电话,问老板是否能到大路上来接我们,同伴走不动。老板很为难,他说你们的位置尚在景区内,他们的车进不去。你们只能自己走出来。

日幕后的大山

歇息了片刻,只能继续埋头赶路,崩溃又绝望。听见左边肩畔传来的沙沙脚步声,一步接着一步,急促有力。但是已经没有力气抬头看看肩畔的那个人,只顾着跟着那个声音加快自己的步伐走。怕自己稍微一个迟疑,就跟丢了子卿。不知过去多久,猛然抬头,惊恐的发现,我身边,根本没有人。前方也没有人。回过头来努力看着黑暗中,才发现距离我已经很远的子卿。

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终于走到小镇的边缘。深夜的塔钦小镇,空旷的街道寂静无人,一匹白马在街道上散步。走到酒店已经是一点。洗了个热水澡,给老板打电话让他帮忙送了一桶泡面还有一瓶氧气罐上来给子卿。子卿的状态十分不好,但是泡好的面她并没有胃口。但是这个简陋的小镇这个时间没有卫生所开门。子卿说,你隔一会儿叫一下我,我怕我猝死过去。我说,好的。然而躺下之后,倦意来袭,眼皮直打架,强撑了几分钟看看那边的子卿后还是睡了过去。待我想起自己的任务,瞬间从梦里惊醒,轻轻喊了几声“子卿”,没有人应我。顿了几秒,听见对面床上的呼吸声,心中略安,又一头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大大的玻璃窗外,阳光正好,阿里大地的一片苍茫荒芜尽收眼底。收拾行李退房,去来时吃面的那家餐馆取回寄存的东西。联系了大巴车司机,让他们路过镇子停下来接我们上车。等车的间隙,在镇上的一家姐妹茶馆要了一壶甜茶,休憩了一两个小时。这是只有他们本地人才会来的茶馆,茶馆里的小孩送茶的时候,看着我们满眼好奇。几个藏族大叔甩帘子进来在另一桌大声嬉笑。但是并不影响我们在这个小角落里的安静。接到工作上的电话,接任我的人在工作上遇到困难。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去交涉。

吃饭的时候,子卿说,你看外面那个大叔,飒不飒。我一抬头看到一道犀利的目光

藏北的王者——冈仁波齐

下午时分,踏上回拉萨的大巴车。依然是深夜再次抵达萨嘎县,依然住在来时的宾馆,只是住宿条件更差。我们从日落走到日暮,从日暮到深夜,从深夜到黎明,从黎明到天亮。。。车上几个黄粱梦过去,次日的下午我们已经身处拉萨。塔尔钦,神山冈仁波齐,圣湖玛旁雍措,女神纳木那尼雪峰。。。阿里大地上的一切,天地人神魔,都已在几千公里之外。。。

神山圣湖有神灵。神灵护佑雪域子民。

纳木那尼雪山

白天看到的浪措湖

车窗看到的黎明时分

00:12

磕长头的朝圣者

冈仁波齐转山篇完结!

很久以后,跟子卿聊起走夜路的那段经历。我说,你一到晚上走好快,跟打了鸡血一样,我在后面死命追都追不上。子卿说,其实也走不动了,脚痛的厉害,走慢了怕自己更走不动。子卿又说,那个有很多玛尼石堆的地方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地方地势平坦开阔,又有这么多的玛尼石堆,当时就猜到应该是天葬的地方,那天晚上没说出来,是怕你害怕。走夜路,如果有什么不好不干净的存在,都会被前面的人挡到,所以我要走在你前面,你在后面更安全。

还是很久以后,子卿说,你不会照顾人,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到处奔波,从来没被人好好照顾过,所以你也没学会如何去好好照顾别人。你要去找到一个人,尝试也去照顾别人,你们彼此照顾,相互给予。我想起塔钦镇上的那一晚,我觉得很自责很内疚,因为她在虚脱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

回到拉萨,再小住了一日,和子卿以及那位藏族朋友一起去央卿藏餐厅吃了一顿藏餐,又在大昭寺附近转了转。次日便送我上了去往贡嘎机场的大巴。四川那边,小罗召集的贡嘎神山队伍已经开始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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